年更瑶

白狐

他们说
山里有只白狐成精  会吃人

我不信

那天砍柴遇到一个姑娘
穿白衣的姑娘

姑娘无依无靠
却勤劳得很
村里人时常出言相威

明里暗里的想赶她走

——他们不过是害怕

姑娘从不与他们争辩
她只会默默地洗衣做饭
擦干被糊了泥巴的窗纸
倒换水缸中的脏水
也从不向我抱怨

她，是个哑巴

正因哑巴姑娘的沉默
村民们的排斥开始变本加厉
好像把所有对白狐精的惧愤
都宣泄到不会说话的姑娘身上

一天晚上月明星疏
一只闯进村的白狐在寂静中袭击了村子
一百多户人家尽数死亡

他们大概都很诧异：
白狐不会游泳才对

白狐的确不会游泳
那天姑娘去溪边洗衣
冷不防被怨恨多时的村民推下水
春天的水很澈很凉
她甚至没有多挣扎便沉入水中
至始至终都沉默如斯

因为她是个哑巴
她不会呼救

我抱着姑娘的尸体

 静静地坐在山岗上

静静的——
看着那座死村

我记得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那样诧异
那样悔恨
——还有对死的恐惧

天雷滚滚，怒雨将至
——是我的天劫

可我还是静静地
抱着她的尸体
看着那座死村